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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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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1 章

周行川表面看起來多老實,背地裏就就多愛給人使絆子,偏偏這事兒,他還不愛親自去做。

就比如他不會親自對付周國平,但是他會想方設法把他身邊親近的人翻過來,引導,然後逼著對方不得不下手。

他也不會親自去找許平的事,可是他從來不設防的女兒會去。

就像如果某一天,謝攬風打算和他站在對立面,他也沒有辦法可以全身而退。

因為那畢竟是自己信任的人,沒有辦法說放下就放下,也沒有辦法,真真正正的,毫無把柄的從其中全身而退。

周行川問,“那你想知道什麽?”

謝攬風將人壓的喘不過氣,“不是我想,是你願意告訴我什麽。”

“其實有很多東西,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,就算是我自己親身經歷過的東西,我也難以啟齒,自揭傷疤。”

“可是如果你想聽的話,哪怕只是講出來逗你笑,我也樂意……”

周行川話還沒說完,就被人親上,堵住了嘴。

“我沒有,我不想聽你說了……”

謝攬風內心矛盾極了,他想知道他哥在憂愁什麽,想為他解決煩惱,卻又不想親眼看著他把自己的傷疤血淋淋的扒出來,展示給他看。

他哥或許是會自愈的,也或許可以克服自己心理上的恐懼,甚至談笑著。

就像商紂王烽火戲諸侯,只不過是自己站在了被戲弄的那個位置上。

“哪有你這樣的?想聽聽,不想聽就不聽了。”周行川轉過他的臉,“聽我說。”

“我少年時期經歷過一件很可怕的事情,卻從來不敢向任何人坦白,事情的經過從來只有我自己知道。我的姐姐說我怯懦膽小,狠不下心來,自然而然的,也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傷害我。我覺得他說的不對。”

“任何人都有犯了錯再彌補的機會,可盡管這樣我不是聖母。我只能逃避,逃得遠遠的。我會生氣,這是因為我不知道有什麽樣的態度才能更好的解決。。”

“因為我差點被一個男人qj”,周行川說著又去觀察謝攬風臉上的表情,不知道所料,小孩的眼睛裏全是震驚,“是不是聽起來很糟糕?”

他現在只慶幸,那個時候自己的反應快,就算拼死也要逃出去。

太慶幸了,自己似乎保全了那點兒無人在意的貞潔。

“我只慶幸那個時候我跑得足夠快,如果我真的失了理智,在不情願的情況下,被一個第一次犯錯的人推上了絞刑架,他會讓我的身心全都死亡,就算我愛上了你,我也不會再想靠近。”

都說如果想要一段感情長久,就不能把自己心底拿出最敏感最弱的傷拿出來。

因為對方不一定是真正的愛你,你也不知道他愛你的程度到底幾分真假。

可是即便是假的,周行川也甘願相信他。

就像是溺水的游泳者,他明明學習會了全部的技能,在游泳池的時候,從來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,可是一旦真正運用到他原本會得心應手的場面,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糟糕透頂。

在他開始肌肉酸軟,四肢無力,湖面下被隱藏細長的海草像是繩索一般,緊緊的箍住他的腳踝。

他被那海蛇一般的觸感刺激著神經,慢慢的墜落,也會猛然死死的陷入泥中。

口鼻被封緊,眼睛被糊上,耳朵被緊緊地堵住,他的五感盡失。

光在哪兒,有沒有人在呼喚他,他還能不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,他又怎麽活下去?

這些問題他一概不知。

太壓抑了,壓抑到他很難,真正的回過過頭來,再去看曾經困住他的這些事情。

可是這些曾經把他所有的靈魂,削減的事情,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那麽重要了呢?

好像只是短短的半年前那個他們出獄時的燒烤地,一起出門買菜時滿天的鵝毛大雪簌簌地落在兩人頭上,又或者是元旦使那一剎那的心疼,在新年當天,演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情緒。

他本來只想把謝攬風當孩子的。

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份感情就變了質。

但他又不是一個只會被情感趨勢折走的人,理智的告訴他,這些情緒不能外洩,可是碰到了真正喜歡的那個人,所有負面的消極的都會轉化成委屈。

委屈的要命,委屈的只想哭。

明明早些遇見你,我就能不被這些糟糕的情緒死死的纏住。

可這似乎又是上天的旨意,讓我經受了那麽多苦難,才給我一顆好果子讓我嘗嘗。

所以他又遵循著自己的本能,將那些極致壓抑的情感一點一點的撥出來給他看。

既然他的愛人想知道,那他就讓他知道。

“其實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,我確實擅長借刀殺人。”

周行川說,“我原本一點都不香想卷入我們家的紛爭,可你知道的,有些人不能知道真相,否則,他就會從一個極端進化到另外一個極端。”

“他們想掌控我,可是找不到我的軟肋,他們覺得你是我的把柄,覺得將你控制,便能成就他們的勝利。其實他們的感覺沒錯,他們和我有天然的血緣關系,所以比旁人都要更加清楚我身上的劣根性,因為這是他們也所具有的。他們知道我不可能放任你一個人,所以就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。”

“我沒有在報覆他們,我只是在做一些我該做的事情。”

“我討厭許平,剛開始只是因為他總愛瞞著我一些事情,也從來只把我當孩子看,覺得我對他造不成威脅,後來是因為他把手伸到了我們基地高層,所以我讓許念收取了他公司偷稅漏稅的證據,他確實不是一個好人,他手裏所掌握的黑色產業多到離譜,所以絆倒他其實很容易。”

“可是,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,他似乎反應過來了我的敵對性。在我打比賽的這些天,他竭盡全力的反撲,導致我前兩年所做下的所有鋪墊全部打了水漂。”

“我的父親也是假的,我真正的親生父親早就死在了國外,我的母親算不上病死,站在我現在的年歲回頭看,四五十有八九,也是因為商業糾紛,也是因為家族利益,也是因為那些所謂的錢權而死。”

許多年前,在事情發生不久以後,有人告訴他,這些傷疤在許多年之後就會被自行的埋沒。

其實不是的。

人在向上走著,傷疤會自行爬上來。

又或者死死的粘附在他的身上,從腳腕處,像一條帶著毒的蛇長長的將整個人死死的圈住。

當他似乎有一點偏好跡象的時候,那鋒利的毒牙便會在他的脖頸上白咬一口,刺激著他的脆弱的神經,麻痹著他最後一點的理智,然後自我倒退。

“其實我不在乎我父母的死亡,冷血嗎?無數人為我辯解說那是因為我還小。可是我只知道,我也並沒有從他們身體當中獲得多少愛,所以我就算長大了也對那些所謂的死亡不感興趣。可是現在,我不能不在乎,因為我不能一直被他們欺負,否則總有一天,我現在所熱愛的,現在還擁有的,都會被他們一點點的蠶食。包括zlw,包括你。”

走慣了厄運的人。有的時候命運一代懈怠,便會在無形之中放出一個類似於光的人。

光一出現,好運就來了。

可光一出現,悲觀的人倒像是陰溝裏的老鼠四處逃竄。

周行川總是會自然而然的去預料最壞的結果,包括他們遙遙無期的分別。

可是說到底,鼠目寸光的人哪裏會悲傷呢?

他們及時行樂,他們活在當下,他們不顧後果,他們似乎永遠真性情的活著。

悲觀才叫遠見。

雖然這遠見穿插進人腦子的方式並不讓人能夠順利的接受。

“可是你得相信我”,周行川聲音沙啞,“我不會害你,永遠。”

謝攬風一時間聽到了太多的事情,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,所有的東西被一股腦傾倒,又像是糟糕的線團,剪不斷又捋不清。

“當然,我當然相信你”,謝攬風感受得到他的肩膀在顫抖,忽然間有些後悔,那些無來由吃醋,那些一瞬間冒出的討厭想法,那些不經過思考過後脫口而出的想知道,讓他哥的傷疤被一次一次的反覆揭開。

他討厭自己。

“哥哥,無論你走到哪兒,無論你想做什麽,我都會走在你的附近,和你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,我能時刻註視著你,滿足我那點兒難言說的無恥私欲,也能隨時上前去幫你把那些所謂的惡意擋在在身體一側,可我也不會幹涉你。”

“你想做什麽就去做,我不會指指點點。”

“我生來就是要支持你的。”

謝攬風終於道出了他的心裏話。

周行川許多天的壓抑,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洩口,雖然只露出了針孔般的大小,可是決堤的負面情緒就從口中慢慢的流出。

沖擊越來越大,內心深處,蠢蠢欲動的糟糕想法也拼命的往外迸發著,又從針孔的側面再次撕開了一個口子,兩者相連,那波動越來越大,直到無處可收。

其實他的悲觀不會讓他相信,永遠有一個人會愛著自己。

可是偏偏站在他面前的,是那個願意愛他的人。

所以他哭著,也是笑著,要把對方真正的刻進骨子裏,永遠地相信著。

他才是對方永遠虔誠的信徒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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